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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 第一百三十七章 那一夜


    叮的一声,太监手中的刀擦着三皇子幼的身体,狠狠地扎在了辰廊下的青石地板上,竟是崩起了几粒碎石,可见力量如何之大。
    三皇子扭曲着身子,乱声尖叫着,双脚瞎蹬着,却恰好躲过这一刀,而他手中颤抖握着的匕首胡乱挥了两下。
    嗤嗤两声响,两名太监的下袍被割破,露出了两条破口。太监冷着脸,似乎没有想到天潢贵胄的皇子,竟然会随时携带着匕首,而且这柄匕首竟然会如此的锋利。
    第一次从靴子里拔出来的匕首,似乎没有起到他应有的作用。匕首虽利,奈何却是握在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手中。
    李承平在生死存亡的一刻,学到了十二岁时范闲所拥有的杀人勇气,却没有学到自己老师杀人的本领。杀人的太监虽然没有什么武艺,但身强力壮,哪里是他所能抵抗。
    一名太监将李承平死死地踩在地上,一名太监踩住了李承平的肘部,让他再也无法动弹,看着自己衣裳上的破口,摇了摇头,一手扼住李承平的脖颈,一手握着刀,再次刺了下去
    李承平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睁睁看着那把刀扎了下来,知道自己必死,不由生出无穷的后悔来。心想刚才自己那一刀挥出去,竟是连对方的边也没有擦到,绝望之余,忍不住放弃了。闭上了眼睛,哭了出来。
    然而等了很久。
    李承平甚至已经感受到自己的胸口上锐物刺入地痛楚。脖颈上那只铁手在断绝自己的呼吸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活着,踩在自己身上、手上的两只脚似乎没有再用力地下踩。
    他惊恐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了一幕让他心惊无比的画面,只见头上两名太监也如自己一样,睁着惊恐地眼睛。而眼角里竟是流下了两道黑血
    李承平知道生机重来,嗬嗬乱叫着。从太监的脚下将右手拔了出来,一刀子狠狠扎在了踩在自己胸上地那只腿上。
    匕首入肉,绽起一片血花。
    李承平挣扎着站起。看着那两名先前还凶神恶煞的太监,就像两根木头一样倒了下去。不由一阵心悸。他双腿颤抖着,根本不敢上前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两名太监会眼角流着黑血。就这样倒了下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扎着的那把刀,这才感觉到了无穷的痛楚,惨声痛唤了起来。
    好在那名太监扎刀下来的最后时刻,已经气绝,无法继续施力。刀尖入肉只有三分。才让李承平险之又险地保住了自己地命。
    李承平拖着瘫软的双腿。走到了两名已经毙命地太监身边,害怕之余,心中也有无穷疑惑。心想难道是老天爷在帮自己,给这两句太监施了魔咒
    不是魔咒清醒过来的三皇子终于明白了,他盯着两名太监腹部衣衫上的两个破口发呆,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地黑色匕首。
    他手中的匕首太锋利,所以先前虽然只是胡乱挥了两下,却不仅是割破了太监地衣服,也略微擦过了对方衣服下的肌肤。然而因为匕首太利,或者是老师在这把匕首上涂抹了什么药物,竟是让这两名太监没有任何感觉。
    匕首上淬的是监察院最厉害地毒药。刀锋一破肌肤,药物入血,竟只需要刹那功夫,便让那两名太监中毒而死,连最后一杀人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好厉害的毒药
    死里逃生的李承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颤抖,手里紧握着匕首,看着脚下脸色渐渐变成一片乌黑的两名太监,终于再也站不住,跌坐于地。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匕首上有这么厉害地毒药,如果不是这两名太监根本没有想到这一,那么今天不论自己如何挣扎,最后还是逃不过死亡这个结局。
    他浑身颤抖地坐在两具尸体旁,脸色煞白,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什么。初次被杀,初次杀人,即便他是很厉害地早熟皇子,可依然被震骇地心神大乱。
    不知道坐了多久,十二岁的李承平终于醒过神来,有些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身边的两具尸体,眼中流露出孩子本不应有地复杂情绪,这抹情绪由恐惧、无措、难过、一丝丝兴奋渐渐转成了平静与愤怒。
    平静的愤怒。
    是谁想杀自己李承平不知道,但清楚与自己那些哥哥们脱离不了关系。他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握紧了手边的匕首,用力地刺了下去。
    一刀两刀三刀,他麻木而机械地将匕首刺入旁边太监的尸体,刺出无数鲜血,鲜血最后溅成黑血。
    他恨这些人,所以他要让对方死的透彻,当然,他会很心地不会让这些血毒沾到自己的身上。
    又过了一会儿,他止住了害怕的哭泣,扶着廊柱站起身来,看着辰廊这清幽空旷的长道,嘴唇微微发抖,然后高声喊了起来。
    辰廊地尽头是冷宫,冷宫里总是有宫女的。
    “母亲,我不想让你去冷宫住。”
    初秋的天气并不凉,含光殿的后方一处厢房内,三皇子却紧紧裹着一大床被子,看着在身边含泪望着自己的宜贵嫔,压低着声音,用一种坚强而寒冽的语气道:“我不想死,你也不能死。”
    宜贵嫔双眼通红。紧紧地抱着他。
    先前冷宫那边来报消息,众人才知道,原来三皇子竟然偷偷溜出了含光殿,而且竟然在深宫之中遇到了刺客太后大怒之下。吩咐内宫加强防御。大抓刺客不,更是将含光殿里的太监宫女一通怒责,便是连宜贵嫔也没有放过。
    太后先前在昏迷不醒的三皇子床边呆了少阵。直到先前才离开。
    而当太后一离开,李承平便醒了过来,颤抖着声音对自己母亲了这句话。很明显,在太后面前地昏迷是装出来的,这位三皇子只是对于太后有暗中的隐惧,不想直面自己的祖母。
    “不要担心”宜贵嫔抱着自己地儿子,余惊未去,颤着声音道:“在含光殿里。有太后老祖宗看着。他们不敢再乱来了。”
    李承平地脸色阴沉了一下,知道母亲只是在安慰自己,但没有什么话。宜贵嫔低头看着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问道:“那两个太监是怎么死的他们是谁地人”
    “我不知道。”李承平没有交代那把匕首的事情,在呼救的同时,他已经把那把匕首藏在了辰廊旁的树木。他眼中透着一丝惊恐。看着母亲道:“忽然间就死了我也不知道是谁想杀我。”
    宜贵嫔沉默了下来。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人多嘴杂,很多太监宫女正在厢房之外伺候着。确实不方便太多东西,讷讷然地住了嘴。
    自从知道了陛下遇刺的消息后,她和三皇子便等若是被软禁在含光殿中。并不是很清楚外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知道范闲已经被打成钦犯,范家柳家都在内廷的控制之中,太后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淡了。
    今日看着这宫殿,宜贵嫔感觉到了一股透骨的冷,她在心里想着:“这含光殿也不见得如何安全。”
    便在此时,一位中年妇人从屋外走了进来。正是大皇子地生母宁才人。宜贵嫔赶紧站起施了一礼。二位做母亲地对视一眼,不尽的唏嘘。
    太子也来看望过了,好生宽慰了自己的弟弟几句,并且保证一定会找出真凶是谁。这番话地极有诚意,奈何宜贵嫔却总是听不进耳去。直到最后夜渐至,人渐离,屋中渐静,宜贵嫔才望着藏在被子里的儿子,幽幽道:“如果不是太子,会是谁呢”
    三皇子被刺身死,对于此时京都各方势力来,谁最有利宜贵嫔不自主地想到一个人的名字,却是不敢出口来。
    李承平看着自己母亲若有所思的神情,心头一凛,知道母亲在怀疑谁,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是老师。”
    是的,宜贵嫔在怀疑范闲,因为如今地朝中有一大批文臣是坚决站在范闲身边,用地便是所谓遗诏和大义的名份打击太子,如果三皇子真的死在皇宫之中,太子无论如何也洗不清自己地罪名,在言论上更要落于下风,而且
    如果范闲真有把握斗倒太子,那还留着老三做什么宜贵嫔看着自己的儿子,幽幽道:“他虽然是你老师,但毕竟不是你的亲表哥。”
    “他是我亲哥。”三皇子咬着嘴唇道。
    宜贵嫔叹了口气:“在这皇家之中,哪里有什么兄弟师徒情谊你先前没有对太后和太子,那两名太监用了信物,才将你骗到辰廊去如果不是你老师地人,千中怎么可能有信物”
    信物其实很简单,只是江南杭州西湖边彭氏庄圆里三皇子最喜欢的一本书中的某一页。
    李承平低着头:“我不会怀疑师傅而且我相信他的能力,如果他真的要杀我,来让宫中再乱一阵,不会用到信物,这都是容易出破绽的地方。而师傅从来不会露出这么多破绽。”
    宜贵嫔强颜一笑,没有再什么,从情感上,从现在的危急状况上看,她也愿意相信儿子对范闲地判断,因为除了范闲,她们母子俩已经没有任何凭恃。
    “是的可是不知道范大人什么时候能把我们救出去。”宜贵嫔在心头想着,如果范闲真的把太子逼到了退无可退之境,太子也只有冒天下之大为韪,以血腥的手段来压服群臣之心。而到那时,只怕自己母子也再也没有活路。
    含光殿前殿,所有的人都沉默着,整座宫殿笼罩在一股压抑紧张地气氛之中。太子和皇后分坐在太后身旁。轻轻替老人家捶着背。这一对母子的情况要比宜贵嫔母子轻松许多,可他们也清楚,拳头下这位老妇人一定不能出问题。
    “姑母。”皇后看了太后一眼。畏怯道:“老三那孩子命大福大”她又看了一眼,“居然这样也能活下来,看来范闲那个逆贼还真教了他不少东西。”
    太子眉头一皱,看见祖母太阳穴处的皮肤微微一绷,知道母亲这句话愚蠢地让太后动火,冷哼一声道:“弟弟活着便好,其余的事情暂不要论。”
    太后强行呼吸了几次,压下了心头地怒意。温和地拍了拍太子地手背。心想皇家这么多子孙当中,大概也只有太子才真正了解自己想的是什么。一念及此,太后愈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庆国,确实需要一个像太子这般懂得孝悌地孩子来掌管。
    “你们都出去吧。”太后咳了两声,精神格外疲倦,挥了挥手,所有服侍的太监宫女老嬷嬷都领命而去。即便有些不甘的皇后也被赶出宫去。整个殿内只剩下她与太子两个人。
    太后转过身来,用有些无神的双眼看着太子,牵着太子的手。幽幽道:“我就是不愿你们兄弟相残,所以才会撑着这身体,看着这一切。你能明白这一,我很欣慰。”
    太子没有应话,只是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范闲这个兄弟。
    太后的眼神顿时冷了起来,似乎看穿了太子的内心:“身为帝王,则需要当断则断,当宽则宽至于范闲,此人乃是谋刺你父皇的万恶之贼,他姓范又不是姓李,想这么多做什么”
    太子低头受教:“孩儿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放过的。”
    “只可惜还是没有抓到他。”太后缓缓闭上眼睛,道:“舒芜一干大臣现今是押在何处”
    “压在刑部大牢里。”太子苦笑了一声:“如今自然是不好放到监察院的天牢中,只是这些大臣不知为何,竟是受了范闲蒙蔽,如此糊涂不堪,竟是不肯服软。”
    太后冷笑一声:“蒙蔽还不是一些读死书地酸腐人,也只有你父皇才容他们这么放肆不定他们已经看过范闲手头那封遗诏,才敢如此硬撑。”
    太子地面色微变,旋即平静起来,道:“根本没有什么遗诏。”
    “不错。”太后赞许地看着他,“所以,你以为,这些口出妄言、要胁皇家的大臣,咱们应该如何处理”
    太子面色再变,知道太后是让自己下决心,许久之后,他沉声道:“该杀便杀。”
    “很好。”太后脸色渐渐冷漠起来,“要想做的稳,便不要怕杀人。”
    “只是监察院一众部属完全不受皇命,有些棘手。”太子沉忖之后道:“今日京都里不少大臣被刺杀身亡,人心惶惶,朝政大乱范闲隐于暗中主持一切,孩儿一时间想不到好地法子应付。”
    “范闲是在用血与头颅,震慑朝官,意图让京都大乱。”太后看着自己的嫡孙轻言细语道:“你想什么,就吧。”
    太子沉默片刻后扬起头来,用坚定的语气道:“孩儿敢请太后调军入京弹压”
    含光殿内再次平静了起来,许久之后,太后缓缓开口道:“今日太极殿中,颜行书已有此议,最后是如何被驳回的”
    太子苦笑一声,摇头道:“谁也未曾想到,门下中书大学士尽数入狱今日却又有人跳了出来。”
    今天在朝廷上跳出来的那个人官职并不高,但身份很特殊,因为他是都察院地左都御史,贺宗纬
    贺宗纬此人一直是东宫一派,后又曾经帮助长公主将宰相林若甫赶出京都,并且与范府一向有些不清道不明地仇怨。太子一直以为此人将是自己日后在朝中的柱臣。没料到,要调军入京下诏之时。竟是此人跳了出来反对。
    贺宗纬地反对很极端,他脱了官服。取了乌纱,领着十几名御史,就那样跪在了太极殿前太子盛怒之下。打了他十二大杖。将他赶出宫去,可这位当初京都出名的才子,竟那样血迹斑斑地跪在了宫墙之前,一步不让
    “贺御史地反对是很有道理地。”太后微垂眼帘,疲倦道:“其实哀家一直未让秦家入京。担忧地也是这个问题朝廷祖例,严禁军方入京干政,这个先例一开,只怕日后遗患无穷。”
    太子默然,清楚太后老祖宗地担心,太后始终还是希望能够自己能够和平接班。一旦牵入军方。秦家叶家坐大,自己又不像父皇一样在军中有无上权威,这将来的庆国。究竟会演变成什么模样
    “秦家世代忠诚,不需担心。”太后冷漠开口道,她与秦家关系极深,自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可是叶家呢叶重可是你二哥的岳父”
    太后看着沉默不语地太子。深吸了一口气后。阴森开口道:“只是范闲这个阴子行事太过疯狂,若无大军压制,这京都永远不可能安稳下来。即便你杀了大狱中的数十名臣,于事又有何补事态再拖延数日。我大庆另五路精锐大军一旦军心不稳,事态堪忧。”
    太子沉默一礼道:“故。孩儿需要军方入京,与将来地麻烦相比,如今的范闲,是摆在面前的匕首。”
    他微微皱眉道:“只是贺宗纬那边怎么办他毕竟是左都御史,手底下带着一批出名不怕死地御史,在宫墙外玩死谏”
    太子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杀大臣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可是杀言官,却是犯大忌的事情。即便以庆帝当年地无上权威,御史们集体攻击他的私生子范闲,庆帝也依然只有杖了几下以做表示。
    “总是有人需要当恶人的。”太后盯着太子的眼睛,慈爱道:“这些人由哀家下旨处置吧。”
    太后顿了顿又道:“大军入京后,你大哥地统领差使便可以交出来了。”
    太子一怔,诚恳一礼,感动无言。
    离含光殿不远的广信宫中,从一开始拟定了这个计划,然后便开始冷眼看着无数角色在舞台上演戏地长公主,终于第一次陷入了某种忧虑之中,因为今天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到了一丝蹊跷。
    “为什么还没有抓到范闲”她看着身旁的侯公公,冷若冰霜问道:“内廷不是没有高手,京都府不是没有出力,本宫需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他地人头”
    这番话,她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出来的,林婉儿在一旁微笑倾听着,似乎一也不担心自己相公地安危,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既然宫里没有办法抓住他,那么他永远不会被人抓住。
    将侯公公赶出宫去,长公主的脸上马上换了表情,一片平静,根本看不出来先前动了那么大的脾气。
    因为她清楚,范闲不是那么好抓到地。既然这个年轻人能够从大东山上活着回来,就证明了他的能力。
    这是一个事涉天下的大局,长公主心思地重心一直在大东山上,而不是在京都之中,从一开始地时候,她就没有想到范闲能够活着回到京都。这一,已经从根本上震慑住了她地心神。范闲活着,燕乙自然就死了。李云睿微微垂下眼帘,眸中寒意微敛,想着的范闲如今的一身修为,究竟到了何等样地境界居然敢在京都之中,如此狂妄放肆地用刺杀手段,来挑战皇宫的权威
    她忽然间皱了皱眉头,看着这冷清的广信宫,开口道:“这座宫殿透着一股死灰地味道,本宫想出去了。”
    林婉儿静静看着自己地母亲,道:“你害怕了。”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怕范闲今天夜里会攻入宫里来”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女儿略显清瘦的脸颊,道:“我太了解范闲了,他永远都只能是个在黑夜里打闹的刺客和老鼠,他从来没有勇气。去和敌人们进行正面的抗争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怕死。”
    长公主微偏着头。看着自己地女儿,道:“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用你地生死去威胁他。他究竟会怎样做呢”
    “我很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长公主笑的很快乐,“所以我等着范闲能够杀到我地面前。”
    范闲他始终以为自己将太后的心思看得清楚。老李家地奶奶希望和平交班。不愿意让军队狂放而无法收拾地力量,把整个庆国绞成一团乱渣。所以他才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安排。
    很明显,他低估了自己黑暗杀神形象,在皇宫里贵人们心中的强悍程度。没有想到自己在京都里的刺杀。终于把太后和太子刺激到了某种程度,逼他们着手准备调军入京弹压。
    第二天。在元台大营里地京都守备师便会入京弹压,如果在这之前,范闲还没有能够控制皇宫。迎接他的必然是惨淡收场。
    他更没有想到,秦家军队入京地时间。竟是被他一向瞧不起、深恶痛绝的三姓家奴贺宗纬,以一种血性强悍的态度,硬生生拖后了一晚。
    从这个意义上来。贺宗纬是帮了他一个天大地忙。
    而太后和太子的决心。很明显也是下晚了一天。
    是夜,极深极静地时刻,夜沉沉地睡着。到了禁军轮班的时辰。禁军控制着皇城前半片宫殿。以及皇城外数条要害街道。如今局势紧张。换值的禁军。都暂驻在这几条街道地民房中,不敢回营待命。
    一列约二百人地禁军队伍,全身盔甲。异常沉稳地走到了正宫门前,与前班值的禁军,交换了布防手续及口令。
    由于当前的局势。禁军大统领大皇子已经三天没有回过王府了,他站在城墙之上,冷眼看着下方地交接。略微顿了顿后,缓缓走了下去。
    他一身盔甲,立于宫门之中。宛若一尊天神,要挡住一切从皇宫外来地攻势。
    他冷冷地看着这队二百人地禁军队伍,片刻之后,默默地了头。他身旁地亲兵校官吞了一口唾沫,紧张地上前,履行了一应手续,然后挥手让那队明显看着有些陌生的禁军官兵。走入了皇宫。
    大皇子就那样站在宫门,让这些来接班的禁军分成两列自自己地身边行过。
    这批来接班的禁军走的悄然无声,军纪森严。
    当这队禁军最后方也要走入宫门之时,大皇子忽然叹了口气。
    禁军队伍最后方那个人对他轻轻地头。
    “大帅,接下来怎么办”那名校官乃是大皇子亲信,自西征军中爬将起来地将官。按理讲,交防手续这种事轮不到他亲自去处理,但他知道,这一次的换防,一定要自己处理。
    看着那些渐渐消失在宽厚城墙之上的禁军士兵,这名校官吞了口唾沫,强行压抑下心头地恐惧,颤着声音请示道。
    大皇子缓缓握紧了腰畔的配剑,迎着夜风的脸线条显得格外坚硬:“让所有地人醒来,军前临时会议。”
    此话一出,一股浓烈至极的杀意,就此浮现在他的身外。大皇子虽不是武道高手,但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剑下不知有多少亡魂,今夜决心即定,那自然首先要处理掉禁军内部的不安因子。
    校官知道大帅今夜要杀人了,禁军中原本属于燕乙一系的亲信,只怕就要被屠杀殆尽,但他此时反而不再恐惧,自心底生出无穷的兴奋来。马上开始传令。
    皇宫前城城墙极为宽大,上面可以并行四匹骏马,全由青砖所筑,自然流露出一股肃杀气息。
    一列禁军在此排阵,看着皇城下方的广场,严阵以防,似乎随时准备迎接来自宫外地袭击。
    然而这列禁军中一位却是用深远的眼光看着宫内。
    范闲轻轻整理了一下禁军的衣饰,看着这座熟悉的宫殿,内里漆黑一片,不知道亲人在何处,仇人在何处。他知道自己带着两百人杀入宫中,将要面临的是大内侍卫和内廷的太监高手,如此冒险,究竟成算几何,无人能知。
    因为他也无法判断,当杀声起时,大皇子能不能将禁军完全控制住。他无法依靠禁军的力量。
    “永远不要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原因很简单,因为敌人希望你那样做。”
    范闲对身旁的黑骑副统领荆戈道。
    “这是一个叫拿破仑的人的。皇城的门已经开了,后宫的门还关着,他们想不到我们敢用这么些人,就去强攻皇宫。”
    他此时还不知道长公主对自己的评价,如果换成以前的范提司,诗仙,他确实不会选择如此直接而勇敢的进攻。
    只不过范闲已经改变了,当他从草丛里站起来的那刻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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